毛嘉陵原声重放

    本报自1月3日起连续发表了毛嘉陵的系列评论文章《现代中医药发展的冷思考》后，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很多读者纷纷以各种方式表达了他们各自的看法，这其中既有权威专家的充分肯定，也有反对的声音。这次讨论也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认为中医学术界、理论界、舆论界进行这样的学术辩论有助于拓宽思路、增进交流、辨明方向。并建议开辟争鸣专栏，欢迎各界人士参与研讨。
　　在学术讨论中，有不同的观点是正常的，因为每个人的层次、环境不同，所站角度不同，经历不同。应该说，每个参与者都是出于对于中医药事业的深爱，并敢于承担责任，才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学术争论应本着科学的态度和平和的心态，理性地、客观地来对待学科自身的优点和不足。辩论的前提应当是认清对方的观点，就事论事，以真实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论点，特别不应将对方没有的观点强加于人。
　　近百年来，中医药学每一次前进的步伐都伴随着很多很多的争论，而如今我们面对中医药发展的瓶颈，找不到方向的困惑确实让我们非常苦闷，处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期，我们真的应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静下心来深深地思考。不管怎样，我们坚信，以科学、求实的态度开展学术探讨，才有益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也才能真正地促进中医药学术的发展。

　　本报于2003年1月连载《现代中医药发展的冷思考》（以下简称《冷思考》）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热反应”。不少读者通过多种方式表达了他们各自的看法，这其中既有著名的权威专家，也有基层的中医药工作者。对《冷思考》的观点既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面对这些不同的声音，该文作者又有什么看法呢？为此，记者采访了引起这场“热反应”的主角毛嘉陵。
    毛嘉陵告诉记者，他认真地阅读了这些争鸣稿之后，再次对《冷思考》进行了深深的“反省”，结果陷入了又一次的冷思考：中医药的发展太需要理性的科学精神和维护独立的学术“人格”了。他说：“我尊重一切反对我的声音的存在，决不会将它视为一种错误的音符。我愿意为没有听清楚和没有听完整我声音的读者朋友重放，但我也必须指出将我的声音扭曲变调的言行是不恰当的。”不过，他还是表示：“我与反对者至少还是有一点是一致的，这就是我们都十分热爱中医药事业。”

　　一、关于“学科定位”与“科学性”

　　邓铁涛教授在给毛嘉陵的来信中对《冷思考》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觉得言论不错，颇感欣慰!”。但邓老对“把中医学定位为古代科学的观点及文后的按语，觉得心中不安。”同时在来信中还附上《正确认识中医》一文。毛嘉陵向记者解释到，他在读完该文后，才明白邓老为何不同意这个定位的原因所在。邓老认为，“许多人看待中医，首先认定中医药学是古老的东西，古老的科学必然落后，认为中医虽能治好病，但没有实验做依据，与现代科学脱节，就不能算是科学。”毛嘉陵说：“的确，现在有人按照这种逻辑方式看问题，这种逻辑几乎将‘古老的’与‘落后的’、‘不科学的’划上了等号，如此推论下来，产生于古代的中国传统医药学，很容易就会被戴上‘不科学’的帽子。但是，‘古老的’并不都是落后的、不科学的，‘现代的’也并不都是先进的、科学的。有问题的是那种并非科学客观的‘逻辑方式’，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必然性，而决不是定位的问题，因为中医药是在中国古代产生的，更关键的是支撑它的核心知识体系也是中国古代的自然、人文、思维等方面的智慧，这是客观存在的谁也变更不了的事实。就如同人类不能因为自己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就害怕将自己与猴子联系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毛嘉陵在1月6日《科学概念的“再认识”》中呼吁：“要客观公正地评价中医药学，就不能回避对‘科学’的反思和再认识……世界是丰富多彩的，科学的标准、模式，也应当是多形式的。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知识体系，只要它认识到了客观世界发生发展的规律，具有可验证性、可重复性和真实有效性，就应承认它的科学性，享受同等的学术地位。”这充分说明，毛嘉陵是反对将“古老的”与“落后的”、“不科学的”划等号的。
　　对于中医学的科学性问题，毛嘉陵反复向记者强调，只有从“重新认识‘科学概念’”这个根本问题上入手，才能彻底消除中医药多年来在“科学问题”上的困惑和不安。我们古代医药学家的发明创造，至今还在造福于人类的健康，对此我们应引以为豪！
　　由此看来，毛嘉陵和邓老的观点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不能调和的分歧，应该说基本上还是一致的，因为他们都坚信中医药的科学性，只不过在认识方式上有所差异而已，而这个差异完全是由那种存在问题的逻辑推论之影响导致的。同时，毛嘉陵也表示赞同邓老用“宏观科学”与“微观科学”阐释中西医学的观点。
　　记者还了解到，中国社科院一位著名的哲学家看了2月17日的中国中医药报后，特意给毛嘉陵打来电话说：“正因为中医药是中国古代的科学，才称得上是中华传统文化宝库中的瑰宝。”并认为关于科学概念的讨论很有意义，这实际上已超出了中医药学科的范畴，值得引起科学界、哲学界的关注。
　　到此，我们可以看出，对于中医药学学科定位与科学性的问题，毛嘉陵坚定地认为，“我们应当勇敢地承认中医药就是中国古代科学。”

　　二、关于中医药的“疗效”

　　在众多的争鸣文章中，有这样一句话，“作者……把长期不与临床接触，不会使用中医药治病的理论家的观点，说成是‘中医药没疗效，前途令人担忧’，真乃杞人忧天。”提及此事，毛嘉陵遗憾地向记者表示：“该段文字不仅语意不通，而且《冷思考》决无此文字、此意思的任何表述，该文作者的这种作法令人不解”。
　　毛嘉陵在1月9日《学科形态的“移位”》中说过：“中医药作为一门科学技术，不管它是‘古老的’还是‘现代化了的’，其体现价值的惟一方式就是疗效，没有疗效何来价值。……努力遵循自然科学的发展规律去发展它、利用它，否则如长期陶醉于被特别的‘关爱’之中，其前景将更加令人担忧。”其中虽然有一反问句式的表述，这仅仅只是在说明中医药的价值要靠疗效来体现，但决没有认为“中医药没疗效”这个意思。在1月3日《有疗效才是硬道理》一文中，他还特别强调：“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中医药不仅具有疗效，而且对一些疑难病的治疗还有很好的疗效，正因为如此，在历经几千年临床检验后的今天，还能被世界卫生组织郑重地向全世界推荐。”这充分地表明毛嘉陵对中医药的疗效充满了信心。

　　三、其他说法

　　对于有些人认为“作者基于对中医的偏见，把清末列强入侵以及国民党时期‘废去中医，不用中药’，‘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与现代市场经济下所谓的‘中医药已濒临衰亡的境地’不加区别地联系了起来，把解放后党和政府对中医药的重视说成是‘政治保护’，认为中医药如果失去保护，末日即将来临。这不能不使读者为之震惊。”毛嘉陵告诉记者，当他看到这段文字，立即查对了《冷思考》全文后，并未发现在哪个地方将这些“不加区别地联系了起来”，也并未说“中医药如果失去保护，末日即将来临”。对于这种哗众取宠、自以为是的作风，毛嘉陵为此感到“震惊”。
　　与此相类，毛嘉陵还给我们举了一个例子，如有的争鸣文章中甚至认为：“反思现实，确实有某些制定政策的传统中医药专家，德高望重，但因年迈，无法与时俱进，不能及时吸取先进理念，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从理论收集到政策制定，全然没有机会与从事临床工作的高素质人才沟通，在制定中医研究方向和策略时，出现了某些偏差。”毛嘉陵说，“在我所知的国家及部分省级中医药管理部门的领导中，还真没见过争鸣文章中所说的那种人，不知这些言论是如何炮制出来的。而且还有人认为‘现代中医学尚无完备理论和评价标准是清朝末年和建国初期经济技术落后所致’，这种结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最后，毛嘉陵气愤而无可奈何地说：“有的人胡编观点强加在我的头上后，然后又以此观点来反驳我，同时还将我的一些观点不加标注地“剽窃”进争鸣文章中，一下就变成了他的观点，且以此来标榜他的正确。还有人总是将一些学术问题政治化，发生了学术争论，习惯找领导评判。我们希望学术争鸣应该公开、公平、友好地进行，这样才有利于中医药学术健康地发展”。